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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2000年的dot-com狂潮,还是近几年的App热浪,高科技经济都显现了一个相似的特点:在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大多数技术公司所做的,仅仅是消耗大量的投资现金,并且几乎看不到获利的前景。
传统的绩效指标被忽视,大笔支出被视为快速发展的标志。烧钱据说是为了建立品牌和创造网络效应——越多的人使用,就能收获越多的价值。这些是平台业务的主要驱动力。以亚马逊为例,供应商越多,潜在用户的利益就越大,反之亦然。这样的一种相互促进为将来的利润奠定了基础,哪怕目前巨亏也不要紧。不过有个前提:潜在的业务模式必须是坚实的。 然而大多数公司并非如此;不过,在科技公司高歌猛进的时候,几乎任何想法都能吸引到大量资金。
 
在此情况下,技术公司尤其需要保持谦卑。和此前的金融泡沫一样,也存在技术泡沫。金融泡沫的产生,是因为市场期待金融给它特别高的回报,因此金融公司不得不发明各种各样的东西,尤其是衍生品,来满足市场对它的需求。
 
由于市场对于金融部门相对于基础经济的盈利能力的预期变得如此不合理,金融部门所提出的越来越精细的赚钱计划注定是不可持续的。最后的结果我们大家都知道:贪婪导致了金融危机。
与这些金融公司一样,科技公司也是作为基础经济之上的一个层面而存在的。互联网平台公司需要意识到,它之所以有今天的这个规模,是因为围绕平台有大量的公司需要挣到钱,如果这些公司挣不到钱,平台公司本身存在的基础在哪里?
 
平台有天然的扩张性,人们常常不记得,当这些公司似乎吞噬了其他经济部门之后,它们仍然要依赖于从其服务中获取价值的客户。围绕平台的公司只有在确定它更有利可图时,才会在Facebook和谷歌做广告。云收入依赖于各种商业软件和服务的盈利业务。第三方供应商选择在亚马逊上销售,因为它们这样做可以赚到钱。换句话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五大平台公司以目前的规模存在,只是因为它们为盈利公司提供了更大的基础经济。
 
然而科技公司内在的破坏性质引发了人们对其能够增长到多大的质疑。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只能通过直接或间接地让它们的一些客户停业来获取增长。考虑如下一个例子:一家送餐公司本来有良好的业务,在网上是一位多产的广告客户。如果亚马逊直接推出一项让其破产的竞争服务,Facebook和谷歌将失去一些广告收入,微软和谷歌(以及亚马逊自己)可能会失去一些云收入。
也就是说,这些技术平台及其所服务的公司存在于一个必须具备某种平衡的生态系统之中。有利可图的公司只能将其大部分收入分配给广告、云服务、信息技术等等。如果它们的利润消失或被科技公司打乱,其广告和技术支出将会消失。一些非常成功的捕食者可以摧毁他们的生态系统,然后导致无处捕食,更加饥饿。
 
新兴的平台会又怎么样?它们打的主意都是,通过网络效应建立规模经济,并创造仿效Facebook、谷歌和亚马逊的“赢者通吃”市场。但是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因为新平台与旧平台在几个方面有着重要的不同。
 
首先,很多模式看上去发展飞速,仅仅是因为金钱的激励。这等同于向供应商支付高于市场的价格,然后再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向用户销售产品。在转换成本较低的市场中,一旦取消激励措施,用户将简单地选取最具竞争力的产品。
其次,新平台与旧平台的最大区别在于,后者建立网络效应的时间要早得多。现在平台成本今非昔比。Uber在全球范围内面临持续的竞争和坚决的抵抗,导致了巨大的资金消耗战。Snapchat发现Instagram和WhatsApp(均为Facebook所有)正构建护城河等待自己的到来,这使得它获取用户简直像是虎口夺食。所以,尽管Uber和Snap都上市了,但它们仍在持续烧钱,且面临现金恐慌。
 
对于投资市场来说,历史确实会一次又一次地重演。随着对投资依赖的加深,技术产业会感受到十余年前华尔街所感受到的那种压力。生态系统可能会出现类似的崩溃。今天的技术精英一定要感受历史的这一点,因为如果把握不好机会的话,最后也会步入自己的黄昏。技术精英需要克服自己的傲慢。
 
注:本文载于胡泳的微信公号“beingdigital”,来源于南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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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

胡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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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中国传播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网络传播学会常务理事,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常务理事。国内最早从事互联网和新媒体研究的人士之一,有多种著作及译作,是推动中国互联网早期发展的最有影响的启蒙者之一。欢迎关注胡泳的微信公号:beingdigital,讨论数字化时代的生活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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